猩猩和美女一起看日落 等到老的时候一起看日落( 二 )


猩猩和美女一起看日落 等到老的时候一起看日落


遗憾的是,金刚毕竟是野兽,属于非文化的族群,与日益主宰自然界的人类有天壤之别 。因此,它的结局可想而知 。人类,文明的人类,始终视它为野蛮的动物,让它暂时活着是为了人类的娱乐,借“娱乐至死”以自救,企图恢复人类对原始生命力的感受 。因为人类随着文化的发展,感官对远距离的事物的感受力越来越蔫弱,不仅短视而且迟钝,甚至对日益平面性、直接性、视觉性的身边的事物亦异样得迟滞麻木 。然而,“文化既意味着一种自我区分,又意味着一种自我治疗 。”(见特瑞·伊格尔顿《文化的观念》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P8)在我看来,人类目前着眼点依然在于自我区分,那就是与非人与人之间的区分 。一方面,人类在对自身感官钝化的焦灼中希望找到制止这一过程的良药;另一方面又担心这剂良药会消弥人与非人的界限,失去在自然界唯我至尊的地位 。如此以来,猩猩和美女在高高的危崖上坐看云聚云散的落日景象不过是一种人工制造的幻影;治疗仅仅是一个口头许诺和自我安慰;自大自狂才是人类感官短视和麻木的症结所在 。伊格尔顿说,人既是符号又是肉体的动物;其符号存在的属性,将人类从身体的感官约束中抽象出来,据此可以超越自身并废除自身 。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唐诗早已预示,对落日的审美体验活动已然终结,人类对诗情画意的渴求已然磨尽 。金刚尽管体现了那种淳朴而激情洋溢的原始强力,引诱起人类好奇的探索心理,可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人类文化产物(飞机、枪械等)的毁灭性攻击 。
猩猩和美女一起看日落 等到老的时候一起看日落


金刚从帝国大厦的最顶端坠落,也许有遗憾,有无奈,有愤怒,但悲怆坠落的过程更多感伤 。它一定想不通,为什么人类要将它与人类的友情和爱意毁灭,难道人内在的本性中确实存有一种破坏自然界和谐秩序的幸福冲动?其实无数事实早就证实这个冲动,金刚当然无从知晓 。人类如今正像偏执狂,“只是把周遭世界仅仅感受成为一种与其相关的盲目目的,所以他只能不厌其烦地重复自我,而他的自我也已经丧失掉了自然属性,成为一种抽象的自我”(见《启蒙辩证法》霍克海默、阿多诺合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P214) 。人类失去了自我,那种幸福冲动不知是否还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味的意义?人类的自大与自狂,将猩猩与美女相依相伴的关系彻底裂断,将自己所憧憬的崖边夕照图击碎了,也将自己设想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愿景”破除了 。在这种情形下,征服者极有可能同时也就成了被征服者的陪葬品 。怎么办呢?阿尔布莱希特·维尔默说:我们可以将和解理解成为对本性自我纷争的扬弃,要想达到和解,人类就要在劳作、牺牲和放弃的历史中完成对自身的建构 。(见《论现代和后现代的辩证法》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P8) 。放弃,合理地放弃,乃是人类自救的一个办法,一条道路 。落日下,金刚的背影实在是令人肃然,同时又衍生几许苍凉 。
片中末尾,那位野心勃勃的卡尔导演在围观人群中自言自语:“It is the beauty kill the beast !”有些道理,但显然是推卸责任和罪过的托词 。这或许是自诩达到文明高级阶段的文化的人类最为短视和麻木的面孔 。(写于北京,刊于《海上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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