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插画 | 杨帆
爱哲 X 杨帆
杨帆：爱哲，你最开始是怎么发现这个故事的？
爱哲：我知道马宏杰非常早 。大概在十年前，我看过一个系列故事，马宏杰用 12 年时间，跟拍了中国最后一代民间耍猴艺人，记录了这个群体云游四方，和猴子一起生活，一起老去，一起消逝于这个时代的故事 。
我一直觉得，时间跨度非常长的记录特别出好作品，等于让时间来产生纪录片 。像马宏杰这样的摄影师非常少，西部招妻故事能坚持跟拍这么多年，当时觉得这绝对会是一个好作品 。
另外因为我们的故事非常强调画面感，摄影采访人员又有他独特的观察力，所以我特别想让他来讲述这个故事 。
原本「采访人员」是一个让我比较纠结的受访者，他们的确有很多好的见闻，但一般都是第三方的视角 。他们是事件的旁观者，而不是事件的亲历者 。但西部招妻这个故事，是他的表弟，他不仅记录了这个故事，而且也参与到其中，帮他们出主意、讨价还价，所以非常期待这个故事 。
■ 把钱交给了香铃的父亲，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马宏杰 摄
杨帆：这个故事时间跨度 12 年，那些照片里哪个让你感触最深呢？
爱哲：还是我们微信公众号里放的这张，香铃的父亲坐在炕上数钱，你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纯粹就是一个买卖 。这些女孩被卖来卖去的这种感觉 。
那当时我把采访素材给你时，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样的呢？
杨帆：其实我第一印象是他描述西海固这个地方，那种荒凉的感觉，所以我想到的第一个素材就是风声 。
我想表现西北部黄土丘陵，寸草不生的那种荒凉感，所以选用了带哨声的风声，用口风琴营造出苍凉感 。
爱哲：对，那是口风琴的声音，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但是那种苍凉的感觉，我捕捉到了 。
杨帆：第二个感触深的场景是马宏杰他们带去的牛肉、挂面等，被那家人藏起来了，换成面片每天做给他们吃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挺难受的 。他说：人穷到一定程度是没有底线的 。你没法用道德这个标准去指责他们 。
爱哲：对，我很同意他这个判断 。「我觉得你没法用道德标准，或是用一种你的生活环境里的文化程度去指责那些穷的地方的人 。因为对一个贫困地方的女孩子而言，如果想改变命运的话，出嫁是最好的方式 。」
当时我还怕有些人误解，觉得我们歧视穷人或者站在道德高地上 。不是的，在那个环境下，更多的是一种策略上的选择，完全是出于生存考虑，首先要活下来 。
■ 老三从宁夏娶回去的第一个老婆香玲 。马宏杰 摄
杨帆：在这个故事里，实际上他们前后多次去买老婆，但在讲述里，都没有提到这些女孩本身，就好像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
爱哲：嗯对，女孩的容貌、教育程度、身体是否残疾等，都被当作估价的参数，女孩的个性，是不被关注的 。
另外，杨帆，你可以再给我们讲讲西部招妻这个故事的配乐创作过程吗？
杨帆：刚开始创作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能用什么东西把这个故事衬托住，主要是它这个故事太沉重了 。我花了挺长时间去想的 。其实制作非常快，差不多一天就做完了，但前后花了一周时间去想这个 。
后来我想到那些没有被提及的女孩，我想站在她们的角度，去写一条线索 。
这个线索就是女孩的情绪和感受，算是我埋的一个暗线吧 。故事的转场，我选择了站在马宏杰和老三的角度设计音乐 。
我选了第一次马宏杰带着他的表弟老三展开这个故事时说的一句话，「我们这个故事非常非常曲折」作为一个 Intro。几次转折，我都用了相同的配器，但是在旋律、和声和节奏上做了变化 。我用了二胡、萨满鼓、大鼓、合成器、采样、吉他、钢琴等，很多种乐器，但是是第一次尝试用民乐的方式搭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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