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1989年黄蜀芹要把《围城》搬上银幕,来我家讨论如何突出主题 。
我觉得应表达《围城》的主要内涵,立即写了两句话给她,那就是: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
意思是“围城”的含义,不仅指方鸿渐的婚姻,更泛指人性中某些可悲的因素,就是对自己处境的不满 。
钟书很赞同我的概括和解析,觉得这个关键词“实获我心” 。

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夫妻如朋友,理解愈深感情愈好
我是一位老人,净说些老话 。
对于时代,我是落伍者,没有什么良言贡献给现代婚姻 。
只是在物质至上的时代潮流下,想提醒年轻的朋友,男女结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双方互相理解的程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吸引、支持和鼓励,两情相悦 。
我以为,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即使不能做知心的朋友,也该是能做得伴侣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侣 。
门当户对及其他,并不重要 。

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我爱丈夫,胜过自己 。
我了解钱锺书的价值,我愿为他研究著述志业的成功,为充分发挥他的潜力、创造力而牺牲自己 。
这种爱不是盲目的,是理解,理解愈深,感情愈好 。相互理解,才有自觉的相互支持 。
锺书知我爱面子,大家闺秀第一次挎个菜篮子出门有点难为情,特陪我同去小菜场 。
两人有说有笑买了菜,也见识到社会一角的众生百相 。
他怕我太劳累,自己关上卫生间的门悄悄洗衣服,当然洗得一塌糊涂,统统得重洗,他的体己让我感动 。

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我二十八岁做中学校长,可说是命 。
我自知不是校长的料,我只答应母校校长王季玉先生,帮她把上海分校办成 。
当初说定半年,后来延长至一年,季玉先生硬是不让我辞 。
做下去是千顺百顺,辞职是逆水行舟,还兼逆风,步步艰难 。
但是我硬是辞了 。

杨绛 | 人要信命,但不能认命



当时我需要工作,需要工资,好好的中学校长不做,做了个代课的小学教员 。
这不是不得已,是我的选择 。
因为我认为我如听从季玉先生的要求,就是顺从她的期望,一辈子承继她的职务了 。
我是想从事创作,这话我不敢说也不敢想,只知我绝不愿做校长 。
我坚决辞职是我的选择,是我坚持自己的意志,绝不是命 。
但我业余创作的剧本立即上演,而且上演成功,该说是命 。
我虽然辞去校长,名义上我仍是校长,因为接任的校长只是“代理”,学生文凭上,校长仍是我的名字,我的印章 。
随后珍珠港事变,“孤岛”沉没,分校解散,我要做校长也没有机缘了 。
但我的辞职,无论如何不能说是命,是我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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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格森在《时间与自由意志》中说:人在当时处境中,像旋涡中的一片落叶或枯草,身不由己 。
每个人如回顾自己一生的经历,会看到某事错了,某事不该的,已追悔莫及 。
我们如果反思一生的经历,似乎都是当时处境使然,不由自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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