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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是启蒙时代音乐对所有人开放的观念达到顶峰的作品 。“千人贝九”(十九世纪中期荷兰第九交响曲音乐会 , 曾有过“千人贝九”的场景 。从远处看去仿佛是政治集会 , 指挥家则像演讲的领导者)音乐会的举办 , 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人人都能参加音乐庆典 。莫扎特音乐中优美而友善的世界 , 其实并不属于所有人 , “朱庇特”(莫扎特第四十一交响曲)末乐章的赞歌 , 不是任何人都能加入的合唱;《魔笛》的尾声也绝无可能让千人一起合唱(而“命运”的末乐章却可以) 。这样说可能有些讽刺——莫扎特的音乐太过贵族情趣 , 有些过于精巧纖细 。事实上 , 连业余管弦乐团也能演奏贝多芬的“命运”和“第九交响曲”等作品;但莫扎特的作品却不是所有乐团都能轻易尝试的 。莫扎特的音乐无法适应这种众人高声合唱的集体化模式 。
如果说《第九交响曲》成了所有人都能参加的庆典 , 进而演化成类似于唱诗班一样的单纯集体活动 , 大概不算言过其实 。当音乐在真正意义上实现对万人开放的理念时 , 也意味着它提供的感觉与投入集体狂欢的快感相差无几了 。但不要忘记 , 贝多芬晚年写的弦乐四重奏和钢琴奏鸣曲 , 恰似对第九交响曲末乐章的反思 。那时的他拒绝集体性的狂欢 , 将自我从众人中彻底分离出来 , 沉浸于谁都无法分担的孤独之中 。
不管怎么说 , 贝多芬终究是古典主义音乐最优秀的继承者 , 同时也是其终结者 ,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贝多芬在主观与客观、意志与形式 , 以及横溢的生机与自我规律之间取得了均衡 , 将古典主义音乐的理念臻于完善 。如第三交响曲“英雄”(1804)第一乐章 , 其诡谲起伏与推进力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浪漫主义时期有无数作品在声响气魄方面胜过贝多芬 , 如柏辽兹、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马勒都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 , 但他们的能量生成必须依靠庞大的管弦乐团;而贝多芬却不必用音量威压听众 。贝多芬时代的管弦乐团与海顿、莫扎特时期的相差无几 , 但这对贝多芬来说却已足够 , 他的力量全都来自内在的迸发 。浪漫主义作曲家作曲时(不管是舒伯特还是舒曼)都有任想象力恣意遨游 , 又往往会陷入刻板的模式 。贝多芬却不同 , 他自由展开想象的翅膀 , 尽情谱写心中所想 , 言无不尽 , 直至完成 。“英雄”第一乐章多次用不同调性或主题来探讨相互之间的异议 , 充满能量的主题不断以意想不到的转调出现 , 乐章不断膨胀 , 但绝不至于瓦解 , 从中孕育无限的可能性 , 最终由坚定的意志统一整个篇章 。
对照舒伯特第九交响曲“伟大”(创作于1825-1828年 , 明显有模仿贝多芬的痕迹) , 就能明白贝多芬作品的非凡之处 。舒伯特“伟大”的末乐章宛如只有虚浮的热情 , 一直向前冲 , 毫无尽头 。不过舒伯特某些瞬间的狂热是贝多芬没有的——类似于突然停止、于刹那间急速坠落的忘我 。舒伯特的尾声像一列持续前进的火车 , 在即将迷失、找不到终点之时 , 突然因耗尽燃料停了下来 。而贝多芬有一种所有该叙述的内容都讲完的充实感 , 他深信音乐必然在得其所的地方停止 。
贝多芬作品的主题都是极为平凡的 , 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但只有贝多芬对此不知疲倦地钻研、组合、积累 , 最终完成 。用专业术语来讲 , 叫主题加工 。无数作曲家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天赋上胜过贝多芬 , 但音乐史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辛苦劳作 。西奥多 , 阿多诺在《音乐社会学导论》中 , 深入探讨了这种主题加工为何与十九世纪初期确立的近代市民社会性劳动产生于同时代——贝多芬不是用天赋 , 而是用孜孜不倦的劳动 , 像建造建筑那样构建了音乐 , 并因此受到十九世纪市民的热烈崇拜 。可能贝多芬的音乐就是那个时代市民自己的选择 , 是最能歌颂他们勤劳之美的声音纪念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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