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李白的知名度( 二 )


李白谒见司马承祯 , 是否仅仅是出于对这位道教界名宿的仰慕 , 还是为了讨教 , 抑或另有其他的目的?我们无从猜测 。据李白称 , 司马承祯对李白却是十分看好的 , 说他“有仙风道骨 , 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大鹏遇希有鸟赋序》 , 《李太白全集》 , 2页) , 李白听到如此高的评价 , 喜不自禁 , 欣然作《大鹏遇希有鸟赋》 , 赋中再次以大鹏自喻 , 用极为铺张的艺术手法 , 描绘了大鹏鸟那种“激三千以崛起 , 向九万而迅征 , 背嶪太山之崔嵬 , 翼举长云之纵横 。左回右旋 , 倏阴忽明 。历汗漫以夭矫 , 羾阊阖之峥嵘 。簸鸿蒙 , 扇雷霆 。斗转而天动 , 山摇而海倾 。怒无所搏 , 雄无所争 。固可想象其势 , 仿佛其形”的非凡形象 , 借以表现自己不同凡俗的性格、气概和抱负 。需要说明的是 , 当初在江陵城所作的原稿已亡轶 , 我们今天所读到的《大鹏赋》乃李白中年之后在《大鹏遇希有鸟赋》的基础上修改而成 。
2.《对酒忆贺监二首》诗序:“太子宾客贺公 , 于长安紫极宫一见余 , 呼余为‘谪仙人’ , 因解金龟 , 换酒为乐 。(缪本下多‘没后对酒’四字)怅然有怀 , 而作是诗 。”诗中称:“四明有狂客 , 风流贺季真 。长安一相见 , 呼我谪仙人 。昔好杯中物 , 翻为松下尘 。金龟换酒处 , 却忆泪沾巾 。”
于是 , “谪仙人”便成了李白的一个标签 , 其好友杜甫在《寄李十二白二十韵》中也借用了此标签 , “昔年有狂客 , 号尔谪仙人 。笔落惊风雨 , 诗成泣鬼神 。声名从此大 , 汩没一朝伸 。文彩承殊渥 , 流传必绝伦 。”
按 , “仙”或“谪仙” , 原本是与道教有密切关联的概念 。在长安紫极宫(实为太清宫)这样极具道教色彩的环境里 , 两位均有着重道情结并相互欣赏的人会面 , 借“谪仙人”称呼以激赏对方或者自嘲 , 应是正常的事 。日本学者松浦友久认为谪仙人这一概念的意象结构非常复杂 , 他概括了其三个方面的主要属性 , 即一为才能上的超越性、超俗性;二为社会关系上的客体性、客寓性;三为言论行动上的放纵性、非拘束性 。并认为这三者相互关连 , 因而正好具有结构性的品格 , 即欠缺了哪一个都难以形成典型的“谪仙人”的形象 。(松浦友久著 , 刘维治、尚永亮、刘崇德译《李白的客寓意识及其诗思——李白评传》 , 中华书局2001年1月版172页)或许是过度地诠释了贺知章的这一随口而出的称谓 。李白之后欣然接受这一称谓并多次自夸 , 或许仅出于对松浦友久所言的第三条即“言论行动上的放纵性、非拘束性”的体认 。其稍后所作的《玉壶吟》有“世人不识东方朔 , 大隐金门是谪仙”句 , 似乎有意自比傲然独得、任性不羁的东方朔 。李白这样做 , 是彰显自己不同常人的个性 , 还是为自己于世不容的个性做掩饰 , 这应该是明察的要点 。
事实上 , 古往今来被唤作“谪仙人”的有很多 。在李白之前 , 比如《水经注》卷十三“漯水”注引《魏土地记》中卖药百余年的瑕丘仲(郦道元撰《水经注》卷十三“漯水” , 陈桥驿校证《水经注校证》 , 中华书局2007年7月版 。又见《列仙传》上 , 王叔岷撰《列仙传校笺》 , 中华书局2007年6月版)、《南齐书》卷五十四《高逸》所记的养鼠数十头的蔡某(《南齐书》卷五十四《高逸列传·杜京产传》 , 641页 。又见《南史》卷七十五《隐逸列传·孔道徽传》 , 1256页)、《云笈七签》卷一百一十所记神通广大的范豺(张君房撰《云笈七签》卷一百一十 , 中华书局2003年12月版 。又见曹学佺撰《蜀中广记》卷七十六 , 见《唐宋元明清藏事史料汇编》 , 学苑出版社2009年6月版), 《魏书》卷一一四《释老志》所载死后复生的成公兴(《魏书》卷一一四《释老志·寇谦之》 , 中华书局 2027页) 。在李白之后 , 中唐时白居易称进士同年吴丹:“不知有何过 , 谪作人间仙 。”(谢思炜校注《白居易诗集校注》 , 中华书局2006年7月版《酬吴七见寄》)北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称:“子瞻文章议论 , 独出当世 。风格高迈 , 真谪仙人也 。”(王辟之撰 , 吕友仁点校《渑水燕谈录》 , 中华书局1981年3月版)《宋史·李璧传》称:“璧少英悟 , 日诵万余言 , 属辞精博 , 周必大见其文 , 异之曰:‘此谪仙才也 。’”(《宋史》卷三百九十八《李璧传》 , 9527页)值得注意的是 , 李白之前的“谪仙人”一词 , 均用以称有世人罕见神通的人 , 而在李白之后 , “谪仙人”称呼均指向拥有特异文才诗才的人 。大抵因为李白诗名广播 , 后世人们将“谪仙人”混同“天才诗人”了 , 故也便有了合二为一的称谓 , 即诗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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