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到电影的跨界互文 百鸟朝凤电影

作者:李健
由肖江虹小说改编,吴天明执导的电影《百鸟朝凤》上映后,引发了广泛关注和讨论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讨论话题主要集中于电影文本,而忽略了与原著小说的对比分析 。如今,重新审视这两部作品,从文本上进行细致对比,可以有更冷静的观察,从中发现更多的意义 。小说和电影《百鸟朝凤》一脉相承又相互独立,可以算是两个饶有意味的个体 。研究二者的互文关系,更有助于我们理解当下的文化现实 。

从小说到电影的跨界互文 百鸟朝凤电影


一、电影意在升华悲剧内涵
电影《百鸟朝凤》着重塑造了唢呐艺人焦三爷这个形象,他把唢呐当做“吹到骨头缝里”的精神信仰,不管时代如何变迁,都孤独而顽强地坚守唢呐这门匠活 。为此,电影对小说人物进行了改造,将小说中游本盛的故事移植到焦三爷身上,打破原作人物的均衡态势,突出了焦三爷的形象,来升华其精神特质 。例如,电影将卖牛添置唢呐行头的故事移植到焦三爷身上,临终恳求游天鸣“把游家班再撑起来,无双镇不能没有唢呐” 。除此,还强化了焦三爷课徒严格的特点 。他在教习唢呐时,严格中寓有慈爱;考察徒弟时,重在观察日常品行等生活细节 。例如,在家常劳动中突出蓝玉、游天鸣的性格差异,暗示蓝玉虽然天赋高、领悟能力强、学艺进步快,但是性格轻率,缺少游天鸣的韧劲 。这烘托出焦三爷选择“传声”接班人的慎重,也渲染了他们师徒二人用生命守护唢呐艺术的悲情 。
更为重要的是,电影增加了焦三爷泣血吹奏《百鸟朝凤》的情节,强化了人物的人格魅力 。金庄的窦老支书去世,游天鸣的游家班人手不足,焦三爷强忍咳嗽复出助阵,并代替生病的游天鸣为德高望重的窦老支书吹奏《百鸟朝凤》 。直到吹至吐血,他依然要坚持完成这支“大哀至圣,敬送亡人”之曲 。焦三爷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完成这个崇高至圣的仪式,不仅是为了完成唢呐艺人的职责,更是为了表达旌善扬礼的教化功能,维护正统的礼义秩序 。焦三爷的行为带着一种困兽犹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意味 。这是对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的反抗,是对唢呐行将消亡的反抗 。正是这种反抗,使焦三爷这个卑微的唢呐匠具有了悲剧英雄般高贵的精神气质,也使电影具有了一种壮美感 。
无疑,焦三爷这个形象已经成为导演吴天明的化身 。焦三爷对唢呐的执着,张扬了崇高的悲剧精神,隐喻着吴天明这样的电影人的艺术情怀 。电影中,唢呐里的乡愁,暗含着家国天下的宏大叙事特征 。这部电影深刻地烙上了吴天明的人格烙印,从乡愁恋歌提炼为一曲家国情怀的咏叹调 。
二、小说重在浓缩底层命运
【从小说到电影的跨界互文 百鸟朝凤电影】电影改编与小说原作并不能简单等同 。一方面,小说和电影分别是抽象和具象的文艺形式,小说以语言文字为媒介,创造思想形象,而电影以画面和声音为媒介,创造视听形象;另一方面,电影改编也是再创作的过程,必然会打上电影主创的思想印记 。
相较于电影突出焦三爷的形象,小说《百鸟朝凤》将更多的笔墨用在了父亲游本盛身上 。肖江虹说,“我真正要写的,既不是德高望重的焦师傅,也不是一力传承的游天鸣,而是一辈子没能吹上唢呐的父亲游本盛” 。小说中,游天鸣在父亲临终前四处劝说师兄弟重整唢呐班,无奈师兄弟们迫于生计都已进城打工,再也“捏拢”不起哪怕是最普通的“四台”唢呐了 。
小说的后半部分,用很多笔墨表现了父亲游本盛在唢呐情中维系着的父子情 。作者用调侃的笔调写哀情,尤其让人心酸动容 。游天鸣终究没能重整游家班,父亲游本盛去世时,他的葬礼冷清得如同萧瑟的寒冬,没有唢呐的泣诉悠扬,只有刺骨的北风不停呼啸 。在无双镇的价值体系中,原本“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唯送死可以当大事”,死法是活法的一种投射 。但在现实的压力下,人们不得不面临的现实是:生存不易,活着何其艰难,又如何去维持死者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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