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融家,投融家理财钱能要回吗( 十 )


现实教育了冯佳,大部分的理财者都没有理性的预期,“他们只接受稳赚不赔,本息一样都不能少 。”长此以往,为了客户留存,几乎所有平台的理财经理都不再提示潜在的风险 。
在一些理财顾问那里,投资者已经习惯把自己的积蓄全盘托付,坐在家里,等待每月的利息如期到账 。像冯佳一样的理财顾问们,也习惯了用“没问题”“我自己也投的,比较稳”来告知风险 。风险是个概率事件,只要它未曾发生,它仿佛就不存在 。在大部分的理财平台上,风险提示的埋点都特别深,投融家平台的设置也是如此 。
酒店里挂着一件印有“还钱”两字的t恤,全国各地的难友制作了200件衣服以此得到有关部门重视,但似乎没有得到效果 。
一些维权的投资者遇到对风险的疑问时,语气会变得急促 。“我是和平台发生交易,就算看了也没有用,责任在平台 。”说这话时,一位投资者语速加快,声音提高 。与之相矛盾的是,和大部分的投资者一样,她知道P2P理论上只是信息中介 。
“疏忽”的的确不止李霞一人 。王淑珍在杭州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摊开总计70万元的3份合同时,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才能艰难找到转账记录 。“我看不清合同上的字”,王淑珍认为,她签订的合同等同于高一点利息的银行定存 。细如蝼蚁的字号对她已经是不小的障碍,名目繁杂的条例她则根本没有打开看过 。
看似毫无征兆的倒塌,可能更是一场缓慢的“合谋” 。在通胀、孩子教育投入、养老医疗等压力的裹挟下,许多人前赴后继地将自己的半生积蓄投进了P2P 。他们如温水煮青蛙般,逐渐放松警惕并日益“疏忽”,怀抱微妙的自欺与侥幸心态,如同在浓雾的夜晚开车,被扑朔迷离的光亮迷惑,最终走向了盛夏的雷暴 。
被打乱的生活,被打醒的中产幻觉
李霞和程生都还在杭州的廉价旅馆里捱日子 。他们住的房间已经从9楼搬到7楼 。7层的墙壁被涂成了玫粉色,部分墙灰已经剥落,午后阳光斜射进来的时候,甬道就像血色洞窟 。
程生的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下来 。他的100万元投入里,有50万元要在9月用来偿还此前的贷款,他的女友时常因为自责而情绪崩溃 。为了缓解她的压力,程生经常汇总各类信息,这也让他成了从各地赶来杭州的“难友”们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支撑 。
但对未来能做什么,他也没有明确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天前,程生与女朋友商定,如果一切途径都走不通,就一起徒步去色达 。“求人不行,求己不行,那就只能求佛了 。”他还算年轻,喜欢徒步,生活的一记惊雷他仿佛还熬得住 。
对家里有老有小的李霞而言,这一切撕开了脆弱的中产幻觉 。正值暑假,李霞的一天本应该是规律又有点单调的 。早晨给老公做早餐,上午辅导女儿做作业,下午再带着孩子画画,晚上十点多就能睡觉 。她几乎把基础生活支出之外的储蓄,全部投入投融家,稳定的回款曾给她带来安全感 。
“爆雷”后,李霞带着女儿来到了杭州,本来正在旅游的他们发生了意外,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 。
现在一切都乱了 。那40万元里除了父母的养老金,还有要给孩子报英语班、画画班的钱 。“全家只有我丈夫一人上班,本来想给孩子报个钢琴班,现在也只能压缩这些计划了 。”她每天只顾得上在各个群里探听各种消息,没有心力给孩子辅导作业,小女孩经常一个人被留在宾馆看动画片 。
她还担心热度消退,像此前所有新闻热点一样,最终不了了之 。她不希望同伴决心动摇,甚至不愿意一起行动的伙伴将不利于维权的信息告诉身在外地的人 。“这么突然的财产蒸发,也没有人管这样的平台,影响的都是中间阶层,会出事的 。”李霞有点咬牙切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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