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的散文,追忆·花园--武满彻的音乐散文两篇

编译 / 武满彻、何宇轩

音乐的散文,追忆·花园--武满彻的音乐散文两篇


追忆凯奇约翰·凯奇去世了(1992年8月12日) 。毫无预兆,令人震惊 。
对我来说,1992年是非常糟糕的一年 。因为不久前,我刚刚听闻梅西安去世的消息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同时“失去”两位我所挚爱的作曲家,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对于凯奇的诸多“追慕者”(admirer)来说,这本是庆祝其80大寿的一年 。庆祝音乐会已经在很多国家和城市开始了 。谁知,命运弄人——如今,我们只得将庆祝化转为怀念了 。
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从这巨大的悲伤中,我并没有感到空虚,反而“看见”了更清澈的蓝天 。因为,从凯奇和他的作品之上,我体会到了不朽的气质——死亡带给他的,是永恒 。
音乐的散文,追忆·花园--武满彻的音乐散文两篇


从凯奇那里,我学会了生活 。或者说,我更懂得了生活和艺术的关系 。我以前总以为,音乐是精粹化的生活 。但在他那里,音乐和生活,根本就是一回事 。而这样简单而明朗的事实早已被人们遗忘 。在高度职业化的现代社会,生活与艺术被明确地分开了 。人们被迫学习骨架般的创作技巧,手段一个比一个高明 。音乐已脱离生活,成为仅停留在乐谱上的冰冷符号 。
约翰·凯奇的“横空出世”曾一度震惊整个西方音乐界,他的观念打破了古典音乐根基深厚的传统架构 。其实,他只是提醒人们一个基本的常识:寂静(silence)是一切声音的母亲 。通过凯奇,声音得到了解放,他开启了一次摒弃艺术“等级”(hierarchy)的革命 。他的艺术观念经常被拿来与“达达主义”进行比对:的确,他的作品确实与达达艺术有相似之处,但它们之间还是有着些许的不同 。例如,人们常说他对于传统结构的分解(dismantling)来自于“达达”,但达达艺术的根本是一种否定论——否定从前,否定传统 。而凯奇的“解构”则在于肯定从前,是立足于传统的一种发展 。所以我认为,凯奇作品对于未来艺术可能性的影响是比达达艺术家要大的 。
音乐的散文,追忆·花园--武满彻的音乐散文两篇


世界大战之后,通过两位知识分子滝口修造(Shuzo Takiguchi)和秋山邦晴(Kuniharu Akiyama)的推荐,我第一次听说了约翰·凯奇的名字 。不过,就此之后,直到1961年,我才首次听到凯奇的作品,那是在大阪的一场约翰·凯奇的作品音乐会上 。这场音乐会的指挥是作曲大师一柳慧(Toshi Ichiyanagi)先生,当时,他刚刚结束了长期的美国生活,衣锦还乡 。乐评人吉田秀和(Hidekazu Yoshida)在音乐会后这样写道:“从此,我们将长久地被约翰·凯奇这个名字震惊!”是的,我至今能回忆起第一次听凯奇音乐的那种全身的震颤 。
在那个年代,十二音列和序列主义是先锋音乐的主流,人们将维也纳第二乐派尊为“祖师” 。客观地说,这些音乐的创作技术与才能充满了智慧,但它们也同时磨灭了情绪和感性在音乐艺术中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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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演于1952年的《4分33秒》,毋庸置疑,早已成为一个传奇 。然而,通过这部杰作,固执的人们并没有完全看懂凯奇在音乐上的才华,相反,更愿意把他当作是一位行为艺术上的哲学家 。但很快,从他后来不断“推出”的创作,人们逐渐意识到,他的作品不仅仅是个性,而是独一无二 。
约翰·凯奇与日本艺术爱好者之间形成了一种长期而密切的关系 。尽管我们不能再见到他了,却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他那绅士般的、无法描述的神秘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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