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永久的悔 赋得永久的悔

今日是季羡林先生的诞辰,1911年8月6日,他出生于山东省清平县一个农民家庭,当时,他的家境十分清苦 。
6岁后,季羡林离家去济南投奔叔父,进私塾读书,这成了他学业生涯的转折点:之后他分别于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附设小学、济南新育小学就读,在小学毕业后考取正谊中学,高中毕业后考取清华大学,后又留学海外,归国被聘为北京大学教授,有“学术泰斗”之称,与饶宗颐并称为“南饶北季” 。
然而,一生有着如此丰富阅历和重要学术成就的季羡林,在望九之年回顾自己的人生之际,却坦言自己最真实、最难忘的永久的悔,是不该离开故乡、离开母亲 。他感慨道: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呆在母亲身边,即使她一个字也不识 。

季羡林永久的悔 赋得永久的悔


赋得永久的悔
本文摘自”季羡林留给孩子的人生启蒙书“
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 。在过去的七八十年中,从乡下到城里;从国内到国外;从小学、中学、大学到洋研究院;从“志于学”到超过“从心所欲不逾矩”,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既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既经过“山重水复疑无路”,又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喜悦与忧伤并驾,失望与希望齐飞,我的经历可谓多矣 。要讲后悔之事,那是俯拾即是 。要选其中最深切、最真实、最难忘的悔,也就是永久的悔,那也是唾手可得,因为它片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心 。
我这永久的悔就是:不该离开故乡,离开母亲 。
季羡林永久的悔 赋得永久的悔


季羡林与妻子
我出生在鲁西北一个极端贫困的村庄里 。我祖父母早亡,留下了我父亲等三个兄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最小的一叔送了人 。我父亲和九叔饿得没有办法,只好到别人家的枣林里去捡落到地上的干枣充饥 。这当然不是长久之计 。最后兄弟俩被逼背井离乡,盲流到济南去谋生 。此时他俩也不过十几二十岁 。在举目无亲的大城市里,必然是经过千辛万苦,九叔在济南落住了脚 。
于是我父亲就回到了故乡,说是农民,但又无田可耕 。又必然是经过千辛万苦,九叔从济南有时寄点钱回家,父亲赖以生活 。不知怎么一来,竟然寻上了媳妇,她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的娘家姓赵,门当户对,她家穷得同我们家差不多,否则也决不会结亲 。她家里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钱、有闲上学 。所以我母亲一个字也不识,活了一辈子,连个名字都没有 。她家是在另一个庄上,离我们庄五里路 。这个五里路就是我母亲毕生所走的最长的距离 。
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就有这样一位母亲 。
后来我听说,我们家确实也“阔”过一阵 。大概在清末民初,九叔在东三省用口袋里剩下的最后的五角钱,买了十分之一的湖北水灾奖券,中了奖 。兄弟俩商量,要“富贵而归故乡”,回家扬一下眉,吐一下气 。于是把钱运回家,九叔仍然留在城里,乡里的事由父亲一手张罗 。他用荒唐离奇的价钱,买了砖瓦,盖了房子 。又用荒唐离奇的价钱,置了一块带一口水井的田地 。一时兴会淋漓,真正扬眉吐气了 。可惜好景不长,我父亲又用荒唐离奇的方式,仿佛宋江一样,豁达大度,招待四方朋友 。一转瞬间,盖成的瓦房又拆了卖砖,卖瓦 。有水井的田地也改变了主人 。全家又回归到原来的情况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降生到人间来的 。
母亲当然亲身经历了这个巨大的变化 。可惜,当我同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有几岁,告诉我,我也不懂 。所以,我们家这一次陡然上升,又陡然下降,只像是昙花一现,我到现在也不完全明白 。这个谜恐怕要成为永恒的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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