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里的信任与背叛 感情心理咨询室( 四 )


在求助于心理咨询的人群中 , 唐玉属于社会功能受损轻的 , 仍可保持清晰的条理与人交流 。有很多来访者讲起话来思绪纷乱 , 更难说清自己的经历是真实的 , 把经历分享到网上 , 很容易遭遇“社会性死亡” 。这也是大部分来访者在遇到咨询师的违规操作时 , 选择沉默的原因之一 。
美国历史上 , 这样的误解也曾持续多年 。弗洛伊德曾在《移情之爱的观察》中讲到 , 以前美国法院都会选择相信咨询师的申诉 , 认为不当性关系的指控起因于精神不稳定妇女的性幻想 。1975年Barbara Noel指控她的治疗师性剥削 , 警察的最初反应也是“你肯定是在做梦” 。
在很多受害者和学者的坚持下 , 心理健康领域才开始赞同禁止从业人员与来访者发生性接触 , 直到1981年 , 美国心理学会制定了第一部伦理规范 , 才明令禁止 。被判定违反规范的从业人员或组织 , 可能会被暂停执业或吊销执照 。
不过 , 来访者的控诉都是客观成立的吗?心理咨询师王雪岩说 , 在咨询中 , 来访者成长过程中的愤怒会投射在咨询师身上 , 很多愤怒是来自对“被完美养育”的期待 , “而完美是根本不存在的 , 父母不是完美的养育者 , 咨询师也不是完美的帮助者 , 冲突也是不可避免的 。” 来访者感到委屈、愤怒 , 跟咨询师吵架 , 甚至说不来了 , 都是一个修复的过程 , “当他能够直接表达这些而不隐藏起来 , 实际上也是他的信任能力、自我保护功能等在逐渐成熟的过程 。”
王雪岩介绍 , 临床中并不鲜见的情况是:一个来访者恨了咨询师多年 , 感觉咨询师在伤害自己 , 多年后 , 他才能够理解 , 是自己对世界的恐惧让自己处处提防被伤害 , 才把咨询师的帮助判断为伤害 , 这一切的发生 , 是因为之前他没有积累起“被善待”的经验 。
但真正的伤害一旦发生 , 想再修复、重建信任十分困难 。和这些来访者一样 , 在学习早期 , 王雪岩也曾作为来访者经历过来自不成熟咨询师的伤害:“面对一个信任的人 , 内心无从判断是这个人在伤害我 , 还是我自己内部的创伤引发了伤害的再现 。这样的混乱直接导致了对自己对他人无法信任 。重建信任的过程 , 就像把没接好的但已经长在一起的骨头再掰开了重新接 , 痛苦而漫长 。”
投诉无门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一些专家和从业人员 , 正在寻求改善措施 , 希望能够守护住与来访者之间的信任 。北大心理学教授钱铭怡曾在期刊上讲述 , 《临床与咨询心理学工作伦理守则》总则第一条 , 就要求咨询师要使来访者从其专业服务中获益 , “此类性关系(咨访之间亲密关系)从最根本上影响了来访者 , 使其不但不能从咨询服务中获益 , 而且受到伤害 。”

心理咨询室里的信任与背叛 感情心理咨询室


资料图 , 源自视觉中国 。
但是 , 这部《伦理守则》仅对“注册系统”内几千名人员具备约束力 , 并不具备法律效力 。唐玉发起投诉时 , 常凤茹正在申请成为“注册系统”的会员 , 她的投诉才获得受理 。
但调查尚未开始 , 唐玉已经受不住了 , 因为此前她已经接受了三轮调查——由于缺少统一的投诉渠道 , 常凤茹从业的两个平台和CAPA都要投诉一遍 , 接受调查时 , 同一个细节要回忆三遍 , 每次都是一身伤 。最后投诉成功 , 但其中一个平台在结果通报的开头 , 直接点明了唐玉的微博与知乎ID , “一瞬间不知道通报的是我还是咨询师” , 唐玉说 。
心理咨询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才引入我国 , 很多咨询师没有相关受训背景 , 除了一级心理咨询师 , 报考并没有专业的限制 。“国外咨询师在整个受训期间 , 只要与个案接触 , 就会有督导 。即使在最后一年的实习期内 , 如果表现不符合标准 , 仍然得不到许可 。而在我国完全看考试成绩 。”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侯志瑾的论述显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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