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聘礼厮打引警察,这属不属于犯法(24)


那一阵子 , 爸爸接了几件机械制图工作 , 事先也没和人家言明收费多少 , 妈一骂他“不会和人计较” , 他便一幅很笃定的样子:“不会啦 , 不会啦 , 人家不会让我们吃亏的啦 。”结果画了几个通宵 , 拿到的却是令爸爸自己也瞠目的微少数目 。从此 , 他也就不怎么热衷去接制图工作了 。
注册时 , 爸爸特意请了假 , 用他的铁马载我去学校 。整整一个上午 , 我们在大礼堂的长龙里 , 排队过了一关又一关 。爸爸不知怎的 , 闲不住似的拼命和周围的家长攀谈 , 无非是问人家考几分 , 哪个国小毕业的 。每当问到比我分数低的 , 便乐得什么似的对我说:“你看 , 差你好几分 , 差一点就去第二志愿 。”量制服时 , 他更是合不拢嘴 , 一再地说:“全台北只有你们穿这款色的制服 。”
那天中午 , 爸爸带我去吃了一碗牛肉面 , 又塞给我五块钱 , 然后叮咛我说:
“免跟你老母讲啦 , 这个帐把伊报在注册费里就好 。”
我虽然觉得欺骗那样节省的妈妈很罪过 , 但是想到这一向那般拮据 ,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对女儿表示这样如童秩般真切的心意的爸爸时 , 我只有闷声不响了 。
开学后 , 爸爸对我的功课比我自己还感兴趣 , 每看到我拿着英文课本在念 , 他就兴致勃勃地说:
“来!来!爸爸教你!”
然后拿起课本 , 忘我地用他那日式发音一课一课地念下去 , 直到妈妈开了骂:
“神经!囡仔在读册 , 你在那边吵!查某囡明早要考试 , 你是知么?”
初中那些年 , 爸爸对于教我功课 , 显得兴致勃勃 , 那时他最常说的话是:“阿惠最象我!”要嘛就是:“阿惠的字水 , 象我!”反正好的、风光的都象他 。而妈妈总是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象你就衰!象你就没出脱!”
那几年 , 爸爸应该是个自得其乐的汉子吧?他常常塞给我几毛钱 , 然后示意我不要讲 。有几次,看着他把钱拙劣地藏在皮鞋里 , 我就预卜一定会被妈妈搜出 , 果然不错 , 那以后 , 他又东藏西匿 , 改塞在其它自以为安全的地方 。或许是藏匿时间紧迫 , 心慌意乱;或许是藏多了竟至健忘 , 每当事过境迁 , 他要找时 , 往往找不到 , 急的满头大汗 , 不惜冒着挨骂遭损的危险 , 开口询问妈妈 。结果 , 不是爆发一场口角 , 就是大家合力帮他找寻 , 然后私房钱又顺理成章地交了库 。所以 , 我虽深知他手边常留点私用钱 , 给自己买包旧乐园香烟 , 或者给孩子几毛钱 , 但我总不忍心跟妈妈讲 , 或者是因他那份颟预的童稚 , 或竟是觉得他那样没心机、没算计实在不值得人家再去算计他吧 。
尽管小钱不断 , 但孩子注册的时候 , 每每就是父亲最窘迫的时候 。事情逼急了 , 妈妈要我们向爸爸要 。他往往会说:
“向你老母讨 。”
“妈妈叫我跟你讨 。”
“我哪有?薪水都交给伊了 , 我又不会出金!”
如果我们执拗地再叮上一句 , 他准会冒火:
“没钱免读也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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