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缔造了狼人杀的科学主义神话 狼人杀是什么( 四 )


在这些“先验建构”出来潜规则的影响下 , 实际上作为一个社交派对游戏的“狼人杀”已经基本被剔除了参与者情绪、心理和语言能力的成分 , 而呈现如下这样的机械状态:所有人只发表和自己能否取得胜利有关的发言 , 然后在所有人都发言得体的情况下 , 最终失败的一方必然是因为发言中出现了不符合规则和逻辑的漏洞 , 从而被其他玩家敏锐地捕捉到 , 从而分出胜负双方——这也是很多玩家在强调“狼人杀”是一个“逻辑游戏”的同时 , 也强调这是一个“发言游戏”的原因:在他们非常理想的游戏状态之中 , 游戏的胜负只取决于你的发言是否符合“趋利避害”的原则 。你的发言滴水不漏 , 那么哪怕你身为狼人 , 获胜也是应得的;如果你的发言不符合这一原则 , 那么无论你是否是好人 , 失败都在所难免 , 也必须为游戏的失败而负责 。
这是一种将本可以多元发展 , 充分展现参与者的自由度和不同性格 , 以参与者获得的乐趣为第一要旨的派对游戏 , 转换为有直接而清晰的规则、以参赛者对游戏规则的遵守程度作为评判方式的“竞技项目”的过程:将“狼人杀”打造为一个“逻辑游戏”的办法非常简单 , 就是将一切超出原有逻辑的玩法和行为都判定为“非法” 。一切变化和乐趣都不再重要 , 作为一个能够被推广的“竞技项目” , 只要以判断参与者的发言是否遵守规则来判断胜负即可——就像足球的规则只是球要越过门线那样 , 这些“先验规则”的诞生 , 指向了将“狼人杀”收编并规整为一项适用于当代商业发展需求的竞技体育的目标——一种将多元化为整一 , 生成转换为停滞 , 粗粝转化为精细 , 选择改为独占的现代性霸权运作 。

谁缔造了狼人杀的科学主义神话 狼人杀是什么


“逻辑游戏”的内在断裂和“科学主义神话”
我们似乎可以非常准确地批判将“狼人杀”改造为竞技类项目的这一“现代性霸权运作”背后的弱点:首当其冲令人遗憾的事实之一是 , 如果将“狼人杀”的竞技元素和胜负关系单独提取出来 , 以玩家是否符合“趋利避害”的潜规则进行发言作为评判标准的话 , 这样的竞技比赛似乎并不“好看” , 观赏性欠佳 。回顾这几年来各大网络平台组织的“狼人杀”节目我们可以发现 , 竞技性较强的比赛要么是选手过于出色 , 在大多数观众还未看清局势的情况下迅速分出胜负;要么是攻守双方多轮发挥都毫无破绽 , 进入只能依靠直觉和盲目猜测的“深推”局面 , 场面虽然焦灼紧张但也无趣 , 甚至一局长达3个小时 , 毫无节目效果可言 。而这些综艺节目所能留下的“经典名局” , 往往都基于玩家的重大失误以及未按照“潜规则”操作所造成的混乱和诡异的局面——实际上 , 将“狼人杀”改造成直接与胜负相关的竞技项目的目标 , 与将“狼人杀”比赛录制为节目效果精彩的综艺就是矛盾的 , 这两大诉求之间就是断裂的 。如果玩家专注于竞技和胜负 , 比赛就不可能好看;与之相反的是 , 哪怕玩家失误百出 , 甚至完全不按照“潜规则”操作 , 却能够创造出意想不到的节目效果 。长此以往下去 , 本来为了推广“狼人杀”竞技的综艺节目又会被“资深”的“狼人杀”玩家所鄙夷、抛弃 , 而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又导致了综艺节目的录制更加注重观赏性不强的竞技维度——节目越来越不好看 , 观众对“狼人杀”的热情越来越低 , 恶性循环永远不会停止 。
为什么一个竞技项目在刚刚被投放入转播和综艺节目录制的时候 , 就能出现如此鲜明的受众层次断裂?这恐怕必须追溯到将“狼人杀”作为“逻辑游戏”这一逻辑的内在断裂 。如前文所述 , 在“猎巫公审大会”的叙事模式下 , 任何角色和参与者都不可能以整体阵营的胜负为重 , 也不可能主动为大局做出牺牲:换句话说 , 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危急之下 , 要求每个人都严格遵守规则 , 纯粹以单一“理性”行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狼人杀”作为一个本身就是为了增强玩家对情绪和心理的控制 , 考验玩家对驾驭语言的能力的“杀人游戏”“扩展包” , 采取了如同中世纪“广场演讲”“猎巫审判”的设计形式 , 它一切建构的基础都是指向前现代的:那么 , 在这样的叙事环境下侈谈“纯粹的理性判断”和“逻辑” , 恐怕正暴露了游戏玩法与游戏内在建构在设计层面上的认识断裂:面对一个必须依靠言语修辞、情绪控制和心理素质来确保流程运行的游戏 , 如果所有参与者都如机器人般尊崇一个并不坚固、并不完全值得依靠的固定逻辑的话 , 那么这种“逻辑游戏”的可玩性和观赏性都可想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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